old school_04

【欅坂46】【w渡边】ハッピーエンド(下)

来自一个月之后的完结篇。彻底写劈了抱歉,而且可能不算HE OOC大量请注意 

09、

混上一趟由南部开往首府的直达列车,原本只需要稍稍乔装一番就可以。

然而,赶上现在这种特殊时刻,对于渡邉理佐来说,还需要额外动用一点点向导的能力。

在利用精神暗示又打发走一个例行检查证件的普通士兵后,她叹了口气,连忙隐蔽起自己的向导素,而后提着自己的背包快速转移到另一个车厢去。

虽说自己没有听命令擅自从南部跑回来,但对于总部而言,此时此刻,多一份战力加入应是喜闻乐见的事,亮明自己的身份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是。

但渡邉就是觉得不对劲。

志田解析调遣图的时候,渡邉就觉得不对劲了。就算局势占优,但对方狂妄到提前预告下次行动的作风,与之前默不作声打你个措手不及相比截然不同。

再往前一点,能够迅速摧毁两座分塔势力也很不对劲。就算拥有强劲的战力,但从战略上就似乎被对方了解的一清二楚。譬如南部的那次特别行动,本来是意在出其不意埋伏在对方的必取之地,但就结果看起来根本是被对方瓮中捉鳖。

再往前一点……就是这一切混乱的开始。

渡辺梨加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像是闷热夏季毫无预警的暴雨与狂风。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了。

随着灯光熄灭,很快地,整个车厢安静下来。列车行驶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车轮与轨道接缝处摩擦而发出的撞击声,在此刻更像是催眠曲,但这却没有为她带来丝毫的睡意。

与哨兵出众的感官不同,窗外那黑压压一片的景象在向导的眼中与常人相比别无二致。此时此刻,渡邉理佐如同普通的归乡客一般,忍不住想象明日早晨列车入站之后的情形。

如果自己是个归乡之人的话,踏出列车的那一刻,会找到那个翘首以盼的逡巡的眼眸吗?

——可是,能够再次相见的话,自己才是要说出“欢迎回来”的那方吧。

想到这里,渡邉苦笑着摇摇头。包裹着心脏的胸腔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久别重逢给予的赠礼。

她顺手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小物件,那是一枚刻着“欅”字的徽章。

拇指不断摩挲着徽章表面,像是为了打发无聊一般,渡邉转动了徽章背后隐藏的旋钮。

这枚徽章不仅代表着归属,对于渡邉她们来说,还有其他特别的用途。

那是在长滨ねる和米谷奈奈未因为某个契机解开学霸之间的心结之后,身为技术科闪耀新星的米谷,所给予的赠礼——一套灵巧又安全的通信装置。

此时此刻打开它,渡邉就像是获得了来自友人们的陪伴一样,这稍稍安抚了她不安的内心。

而就在渡邉随手摆弄时突然出现的信号杂音,更像是一种意外之喜。

滋滋声在安静的车厢显得相当突兀,渡邉慌忙调整着信道,直至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大佐?大佐?是你吗?”意外的,是志田爱佳的声音。

“……国王?”

“天哪我的祷告起作用了!居然真的联系上你!”

渡邉忍不住皱起眉头调小音量,她低下头捂着徽章,将声音放到最轻。

“出什么事了吗?”

“你现在在哪?”

“在去首府的直达车上,你和ねる已经到达东边了吗?”

“现在这不重要啦,好好听我说话!”

“什么啊……”

“听着,我接下来要说的,是Oda和Pon告诉我的,她们没办法直接联系上你。”

“这么突然?”

“总之,你不要说话,让我一鼓作气念完它!”

“什么事啊?”

“关于Revolution的……”

渡邉感觉到志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那么我要念了,《关于黑暗哨兵培育试验及C2研究所减毁报告》……”

志田念的东   西很长很长。

明明刚才还很熟悉的声音,长时间经由电流加工,在空空荡荡的列车中,显得有些缥缈与不真切。

渡邉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听故事一样。她觉得,一定是志田害怕自己在长夜漫漫太过无聊,才特意讲了这么一个的故事。虽说经由这个故事,很多事情的脉络都变得有了头绪,但渡邉还是忍不住发笑。

——明明才好不容易改变态度,准备喜欢 “命运”这个词的。

在那之后,志田又说了些什么渡邉已经有些模糊了。“嗯嗯啊啊”的在徽章没电之前应和着志田的话,终于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渡邉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嘈杂吵醒了她。

几乎一宿没睡的渡邉不满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投向声源处。在那里,乘客检查又开始了。但让渡邉大吃一惊的是,来人与昨晚的普通大兵有着云泥之别。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那是来自此刻本应出现在北部分塔的次席们才具有的压迫感。

渡邉蓦然想起了志田最后警告自己的话。

清晨的车厢清醒着的人并不多。

嗒嗒嗒嗒——

渡邉理佐全身紧绷,她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在转身离去时,背后传来探寻的脚步声,离渡邉越来越近。

 

10、

关于黑暗哨兵的传说版本很多,有些神乎其神。

除了在首席身上才能见到的出色能力外,理论上不存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不需要向导的辅助。

堪称完美的战争机器,一旦存在于世,自然会成为邻国钦羡与戒备的对象。

于是,在十几年前,C2研究所秘密成立了。

除了少数核心人员,没人知道这里到底研究什么。那些一到两年就被更换的普通工作人员,充其量将这里当成“圣所”新成立的高级别培育所而已。

毕竟这里除了各式各样高级别的仪器与设施外,还汇聚了从全国各地用了各种办法征集过来的几十名孩子。

他们被安排了各种各样的课程,被事无巨细的照料,想必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塔”的可用之才吧。

渡辺梨加进入这间“教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看了看黑板上的画,觉得有些好笑。不管多少次来到这里,又有多少次由着自己的心情将这里搞得乱七八糟,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自她进来后就一直蜷缩在角落的人,还是固执的不肯看着向自己,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

“还在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啊。”她敲了敲黑板,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意料之内的没有收到回音,渡辺无所谓的笑了笑。她漫不经心的捏起黑板擦,将黑板上面那些她认为幼稚、可笑、不切实际的图案一点一点擦去了。

等全部擦完,她才转过身,语气突然又变得和善的夸张。

“正巧,我最近也想起了一些的事情,不如我们一起温故而知新吧?”

渡辺梨加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沓照片,像是作为替代似的,一张一张贴在了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上。

每贴一张,她都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念着他们的名字,每个名字之后紧跟着的简短话语却让缩在角落发抖的人把自己抱的更紧。

“药物中毒。”

“失控被处理。”

“发疯自己撞破了脑袋。”

一张一张,直到50张照片充斥着整个黑板。

 “这些,才是你的同伴。”

 她缓缓走到对方面前,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清脆又响亮,“真不公平呐。”

——真不公平,我被禁锢在本应属于你的黑暗之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如重获新生般,拥有和享受奢侈的阳光。而现在我只想让你想起来本就属于你一些东西,你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我带你了解那些你不小心寄存在我这里的「渡辺梨加」,作为报答,你也应该听我的话,就这样认命,把一切交予我,别再来打扰我,也别试图改变我,更别想着同化我。”

“就这样沉溺在……沉溺在你自己创造出的,不可能出现的图景之中吧。”

她蹲下来,裙摆的边缘恰好亲吻了地面。她捏着对方的下巴,轻轻抬腕,强迫着看着自己的眼睛。

“或者,还是等我能够把全部可以束缚「渡辺梨加」的存在全部抹杀了,你才肯好好听话呢?”

 

渡邉理佐从药物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于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之中不知今夕是何夕。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在列车上反抗的时候也是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重。

——明明自己是个向导,五感同于常人,不用遭受这么严格的对待的。

她暗自腹诽着,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在感受到手腕处被束缚的同时听见“哐当”一阵金属碰撞声。

她正准备出声抱怨对方对待同僚居然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方却抢先开口。

“真是抱歉,渡邉少佐。”

“那么,理由呢?”渡邉理佐又动了动手腕,引发的一串声响最直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我被自己人这样对待的理由?”

“违反军令算吗?”

首席那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蓦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该说不愧是首席吗?不出声音的话完全发现不了存在呢。”

“被命令在南部待命的少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趟列车上?”

渡邉理佐沉默不语,但这似乎在对方的预料之内。寂静之中,她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什么人走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瞬间,暗无天日的房间内突然灯火通明。

被突然直射下来的灯光晃得猝不及防,在渡邉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精神力冲击着她还没来得及加强的精神屏障。

迎面袭来的情绪淹没了渡邉。如同一次又一次看着心爱之人在夜幕降临之时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在蒸腾着夏日的沉闷湿热的傍晚中独自醒来。整个世界向自己挤压着倾倒着,心中却空的可以让冷风肆无忌惮穿堂过境。

就像被人死死按在水中一般,渡邉理佐挣扎着,但越是挣扎,就越是喘不过气。

——是令人窒息的失去感和挥之不去的孤独。

“虽然少佐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哨兵,但这种感觉先体会了,也许可以防止以后选错了路。”

就在渡邉怀疑自己真的要溺毙其中时,却意外的被人高抬贵手。

“时间不多了,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作答。” 

 “你知道,你的父亲生前从事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吗?”

首席递给渡邉一杯水,渡邉还在喘着气,她盯着被推到面前的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情报科的小林和织田跟你的关系很好吧?怎么,她们没有告诉你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份本属机密的报告吗?”首席故作惊讶的样子让渡邉理佐觉得不去演戏真的很可惜。

 “毕竟是故意暴露出来引蛇出洞的,没人告诉你就真的太可惜了。”

“从你父亲的死亡开始……到现在为止,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渡邉理佐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视线一寸一寸从面前的水杯上移,最终对上了首席锐利的眼神。

猎人已经铺好了天罗地网,但猎物在自投罗网之时如果能够弄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值得猎人大费周章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胜利呢?

 “听好了少佐,我会告诉你不知道的那部分。但在那之后,你要做出选择,在选择时,请牢记我的忠告——再怎么说,我们只不过是消耗品,坏掉的武器再换一个就是了。”

“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少佐。”

 

11、

叛军的炮火并没有落到之前所预告的北部或是东部分塔。正如渡邉所料,总部才是真正的目标。

渡邉理佐隐藏在隆隆炮火之中,她的任务并不是冲上去与叛军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寻找总部口中的“始作俑者”。

山崎大将,自从那份文件暴露之后,便消失了。作为当年研究所的主要负责人,也是最后寥寥的幸存者之一,总部怀疑其参与甚至是主导了此次叛乱,并且私自侵占了当年的研究成果并作为己用——那是首席口中的“遗憾又完美的半成品”。

当年的研究进展的并不顺利,受验者存活的越来越少,最终由于一场事故,导致几乎整个研究所覆灭,而那51名种子也只剩下一个被称为半成品的存在,研究便不得不终止。

渡邉的父亲就是不幸丧生在这场事故之中的众多研究人员之一,而那唯一存活的种子,便是他一手培育的。

“遗憾又完美的半成品吗?”

渡邉理佐自言自语着,她一遍又一遍回味着首席的话。

“遗憾在于那孩子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完美在于,经过这次的叛变,几乎证实了当年幸存者口中的传言——钥匙是的确存在的。”

“可受控制的战争机器,再完美不过了。”

想到这里,向导又变得焦躁起来。尘土飞扬火光肆虐,烧焦的气味和隐隐的血腥充斥着鼻腔。不管是短兵相接还是迂回来往,渡邉理佐全部要保持冷静作壁上观。她那出众的精神探知能力被寄予厚望,总部希望她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境况中,可以找到藏匿在某处的大将,然后,为“塔”夺得“钥匙”。

至于那把被看得不能再重要的“钥匙”究竟为何物——口令、药物、亦或是某种精神暗示——首席也没有答案。

但那如果真的是将渡辺梨加带离自己身边的始作俑者的话,还是直接销毁比较好吧?

还在暗室时,首席似乎在某一瞬间窥得了渡邉心中所想,那一向平静的如冰封千年的湖的眼睛,闪过犀利的光。

“当然如果渡邉少佐能够将渡辺带回并与之结合,同时永生为塔效忠的话,你想把那钥匙掰断了还是揉碎了,全凭你的喜好。”

——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在又一次确认了现在这个交战区域没有自己想找的人后,向导收起自己的精神触手,她在内心不断祷告被派出去的志田长滨守屋菅井等一干战力赶紧回来的同时,转身离去。

——当时的自己,好像站得笔直,右手握拳,坚定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

“渡邉理佐,永远为这里效忠。”

 

渡辺梨加架起M82狙击枪一发命中了2000米外正端着M200企图等她踏入1800米射程内就按动扳机的哨兵,透过瞄准镜,渡辺还能看得见对方中弹后表情由惊愕到痛苦的转变。

连飞散的血花都变成了慢镜头,与之相对的,是手上快速拆枪的动作。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流动速率,同时出现在渡辺梨加身上,彰显出一种诡异的调和感。

在更多的子弹裂空而至前,她已整理好着装,移形至天台的入口。她倚着铁门,心想着自己要找到人八成是不在这片区域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在临走前,渡辺顺手抄起先前早已准备好放在这里的火箭筒,送给对方一份临别厚礼。

她大概知道那个人会在哪里了。多半是在那个囚禁了自己一整个年少时光的,她最厌恶的地方。

渡辺出现在哪里,妄图消灭她的哨兵与向导便会围追堵截到哪里。于是,渡辺走了一路,那种丧失伴侣的哀恸就响彻了一路。

她本人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的,虽然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哪里还出着错,但自己一直是一个人的感觉大抵是没错的。

毕竟所有温柔的阳光与和煦的风全都被另一个人收在怀中,自己这里只剩下像那种童话故事里不允许存在的无趣的残渣。

至于唤醒自己的那个人口中所述的野心与抱负,渡辺倒也称不上多有兴趣。只是藉由第一次控制的这幅躯体而感受到的世界,就算是踽踽独行狂风呼啸寸草不生,与自己那被无尽深海所包裹的孤岛相比,也算新鲜有趣。

而其中最有趣的,应当属那位渡邉了吧。

从一开始的害羞内敛,到后来与大家混成一团之后渐渐暴露出的,像小孩子那部分爱笑爱闹也好,不经意间的细心温柔也好,到后来,应该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在南部分塔追踪到了自己时那风尘仆仆的身影也好,在自己开口叫了对方名字的时候,两个短短的音节,四目相接那一刻,对方眼中所流转的万千情绪也好。

所有所有,其实都不是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渡辺又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她的目的地建在山上,前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背靠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安静隐蔽的同时,落入陷阱的人们插翅也难逃。

在开着半路洗劫的装甲车一路开到山脚下之后,渡辺梨加觉得这里与外面一片战火纷飞相比,有些太安静了。

大摇大摆地顺着山路而上,在半山腰的时候出现了折断的树枝和烧焦的草地。躺在地上的那些一动不动的人们,大多都是自己此行目的的贴身警备。再往上一点,在能看见那栋建筑物的地方,她察觉到了,所有次席们的气息。

除了次席们之外,还汇集了许多优秀的哨兵与向导。他们长枪短炮埋伏在四面八方,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察觉到自己出现后,所有瞄准那栋建筑的枪口有大部分转向了自己。渡辺看向掩体之后的次席哨兵,对方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单枪匹马的哨兵歪着头疑惑着,她踏出一步,对方将枪握得更紧,她又踏出一步,对方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哎呀哎呀。

渡辺梨加干脆就大刺刺地向建筑物走过去了。她听到了更多枪头调转的声音,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一部分没有调转的枪头。其中包括了以狙击一招吃遍天下的另一位次席哨兵。

这让渡辺也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那枪口所对准的方向,在准心与枪口的延长线上,二楼的露天平台上,是渡邉理佐和大将对峙的身影。

 

12、

“你就将,无论如何也要来这里拿的东西,交给我吧,你逃不走的。”

渡邉理佐有些气喘吁吁,她头痛欲裂并且焦躁无比,但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与山崎同为向导,彼此与对方的精神屏障缠斗最后落下了这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看在你是渡邉博士孩子的份上,我还是提醒你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觉得,任人摆布的武器和拥有自我意识的武器,大家会选择哪一个?”

“什么意思?”

“如果塔拿到了开关,那么作为最有可能与梨加结合的向导,逃不走的是你才对啊。”山崎看着沉默下来的渡邉,意识到自己的话奏效了。

“拥有了一个可以控制武器的开关,那另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开关就成了最大的威胁。越是强力的武器越要听话,否则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ぺーちゃん不是武器。”

“果然是渡邉家的人,一样天真。”

“大将……和我父亲很熟的样子?”渡邉理佐忽然抬起手枪对准面前的男人,“虽然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但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知道太多的人会更加痛苦哦?”

渡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子弹上了膛。

“哎呀哎呀,孩子,别心急啊,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搞不清楚吗?”

——是啊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了,那不如,试试吧?

渡邉稍稍压低枪口,然后扣动扳机。

几乎同时,渡邉听到了其他的枪声。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出的子弹像是转了个弯似的诡异的击碎了侧面悬挂的壁画,与此同时,自己拿枪的手臂传来一阵灼热,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

——很好,以身试法的后果自己已经知道了。在得到塔想要的东西之前,眼前这个男人远远比自己重要。

渡邉捂着手臂,她本想送给几百米外冲自己射击的人一个愤怒的眼神,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撞进自己的视线。

渡辺梨加举着枪从一侧的小矮楼上跳了过来,她那举着手无辜的样子,真的是好久不见。

“那个才是我做的,”她指了指突然改变预定轨道的子弹,又指了指渡邉的手臂,“你这个,不是。”

渡辺缓缓走近山崎,每进一寸,山崎的笑意就增加一分。

“梨加,来接我啦。”山崎笑着揉了揉渡辺的头发,渡邉理佐看得咬牙切齿。

渡辺犹豫了一下。小矮楼到这里的距离,对于她来说想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是难事。

在听到某些字眼的时候,像被人突然推到一个巨大的荧幕前那样,从心底突然涌出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那些突然出现的,在自己年少时曾被给予的温柔,送自己的玩偶,偷偷给自己的糖果,所有给予者,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可渡辺还是回答了山崎一句:“父亲。”

听到想要的回答,山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孩子。”

自从渡辺的身影出现后,渡邉的视线从未离开过。

ぺーちゃん?”

渡辺梨加转向她,没有回答。

ぺーちゃん。”

渡邉又呼唤了一遍。她的视线直直射入渡辺的眼中。但现在的渡辺知道,这其实不是看向她的。

“ぺーちゃん……”迟迟得不到回答,渡邉理佐的视线里开始融入了更多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担心。

渡辺梨加突然笑了起来。与从前那融合了温柔与害羞的笑意不同,如此冰冰凉凉的,让渡邉双脚被紧紧钉在原地。

渡邉的喉咙上下翻滚着,但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第四遍名字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息。

两人就如同分立在亮起红灯的铁轨两侧,远处列车的轰隆声渐近。向前踏出一步的人会粉身碎骨,原地不动的人在列车走之后,便会发现对面已经是空空荡荡,似乎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

“看吧。”渡辺突然开口。

——这个人的世界里,从来不是我。

“什么?”渡邉不知怎的有些紧张,连声线都高了一些。

“没什么。”

就在渡邉理佐还想说些什么时,上方由远及近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山崎的笑意终于达到了顶点,那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来接自己的武装直升机。作为掩护,直升机正疯狂地向外围倾泻着火力,山崎拉着渡辺向平台边缘快步走着。

在路过年轻向导身边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作为你父亲的死的补偿,今天就放你一马。”

渡邉还来不及举起枪,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她血液逆流如坠冰窖。

“之后想要来血债血偿的话,也请一并向着我身边的这位事故的制造者来。”

事情的转折,就出现在那之后。

听到那两句低语的不只有渡邉理佐,还有渡辺梨加。

被誉为“完美又遗憾”的哨兵,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哨兵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她站在原地颤抖着,浑然不觉外边战火纷飞,弹片擦过眼前也浑然不觉。

渡邉和山崎都发现了问题。

二人都准备采取什么动作时,哨兵身上突然爆发出混乱的情绪差点击碎在场两位向导的精神屏障。

“啧!”

山崎皱着眉,半成品终究是半成品。如果在这里带不走渡辺梨加就功亏一篑了,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脖子上摘下某样东西。

那是一个陈旧的挂坠盒。

渡邉理佐一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她左手抬起枪,几乎是同一瞬间,山崎的枪口也对向了她。

 

13、

在场的次席们面面相觑。

他们亲眼看着山崎倒下,但头顶突然出现的直升机让他们一时间无暇他顾。而后,不知谁的重火力击中了直升机的螺旋桨,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冒着黑烟的直升机从天而降砸毁了大半个已经废弃的研究所。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超出预料范围,向还在路上的首席作报告的时候,最令次席们支支吾吾的是,现在暂时感知不到渡辺梨加那方才暴乱的情绪,也感知不到渡邉理佐的向导素了。

首席哨兵咬牙切齿地下着原地包围的命令,一切等自己和首席向导赶到现场之后再议。

在废墟之中,渡邉睁开了眼。她不住地咳嗽着,抬手想挥散漫天的尘屑。向导的左手还扣着哨兵的手腕,她慌忙俯身,直到听到对方胸腔传来的心跳,才稍稍松一口气。

“ぺーちゃん?”

向导的声音异常沙哑,一嘴的泥土和血腥味道。

哨兵蹙着眉,刘海因为汗水的关系显得有些凌乱。她双眼紧闭,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一般。

互相搭摞层叠的残垣断壁构成了一方小小的净土。明明刚才还乱七八糟的世界,现在却突然安静下来。几缕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射了进来,还可以看见空气中的扬尘在光束中旋转飘落的样子。

ぺーちゃん?”

渡邉又轻轻喊了一声,就像早上要叫醒对方那样。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叹了口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言自语着:“抱歉,要在这种地方……”

尚且灵活的左手抚上哨兵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擦拭着白皙肌肤上沾着的灰,而后,向导低下头,亲吻了哨兵的眉心,而后额头相抵。

“虽然这样说挺卑鄙的,” 渡邉将对方的手轻轻裹在自己手中,“但真是庆幸你还没有成为什么真正的完美武器。”

“也许你还需要我。”

向导进入的世界是一片汪洋。漫天电闪雷鸣,更衬得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漆黑一片。

渡邉理佐就如同一艘被卷入深海之中的破旧小船,时而被巨浪卷在空中,时而被狠狠地拍入冰冷漆黑的海水里。想要开口呼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够在露出水面时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是奢侈。

在不知第几次被埋入海水之后,渡邉发现在海里更深的地方有一片光亮,如同裂开般,时不时从裂缝处射出一些光亮。她下定决心,试图向光亮处潜去,只是还没划动几下四肢,就被突然射出的一束光芒击中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似乎有一条庞然巨物向自己袭来。

渡辺梨加环着膝背靠礁石坐着。她不满地看着不远处躺着的人,心里想着自己的岛就剩这巴掌大的地方,还要被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占去一半。

就在她想要不要把这个人一脚重新踹回海浪里算了的时候,溺水的人突然咳了起来。

“咳咳、咳,呜哇怪物啊!”

渡邉理佐挥舞着四肢一下子弹起身,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ぺーちゃん!”

渡辺梨加嫌弃地摆摆手:“我大概不是你的pe。”

看着渡邉理佐满头雾水的样子,渡辺梨加心想着这个人原来是意外迟钝的类型啊,同时,她还思考着海水上涨的速度还允不允许她向眼前的人解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自己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被唤醒的,与渡邉口中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自己又是怎样的一番处境。可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明白自己与她想见到的人有所不同之后,估计对上述那些也没什么兴趣了解吧。

“总之,我,是那个被制造出来,擅自生长的那一小部分,而下面那个,”渡辺指了指大海,“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我们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完全是两种type,理佐应该很好分辨吧。”

——就算我知道她知道的全部,我还拥有她不知道的你,这一切的开端,与将要出现的节点——但好可惜,与你蹉跎美好岁月的并不是我。

看着渡邉理佐的样子,渡辺就知道她还是没能很好的理解,又或是信息量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海水又暗自上涨了一寸,再耗下去大家恐怕要一起共赴“黄泉”了。

——就连意识消逝时也要看这两位一起吗?这样的第三个人我才不当。

“总之,之前我和另外一位渡辺还可以共处,但现在,不可能了。”渡辺站起身,她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环视着四周:“本来呢,这片海和脚下的孤岛,是我的精神图景,而被我埋藏在深海之中的那个可笑的地方,是她的图景。”

“而现在,她企图通过侵蚀我的海来吞噬我,”渡辺随意地指了指,“所以我的岛屿如今就剩下这么一点地方了。该说不愧是正主吗?这回可真强硬啊,是真的生气了吧?”

“毕竟我伤害了你,而且,虽然不是我的本意,还害了你的父亲,抱歉。”

——这恐怕也是另一位渡辺如此决绝的理由了。她完全接受不了做出这两件事的“自己”。

所以与其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还不如说是有些失控了。

渡邉摇摇头。她怎么会怪罪于渡辺梨加的,相反的,她才是要道歉的那个。

想要替自己的父亲道歉,更想替从前某个时段的自己道歉——那时的她在心底有一根小小的刺,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小女孩,べりか或是ベリカ,占据着本来应该倾洒在自己身上的父爱。

“我才是,抱歉。”

“理佐不需要啦。”

“真的很抱歉。”

“呼呼呼,”渡辺笑了起来,“说起来,理佐再不抓紧时间决定,就谁都救不了了哦?”

向导这才发觉,刚刚还在一旁的海水,已经涨到了自己的脚踝。哨兵干脆一把拉过呆立在原地的向导,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了。

“不是来建立精神链接的吗?跟我一起怎么样?”

“那她呢?”

“海底那引起躁动的原因就永远不复存在了。”

渡邉一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因为海水的关系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泥沙的塌陷使得海水一下子埋过她的左膝。

一般有些自觉的人不会再接着问反之会怎么样。

渡邉理佐不算聪明,但也绝对不笨。

她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的脸。

眼前这个渡辺梨加又呼呼呼的笑了起来,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理佐好弱。”

“……才不是。”

虽说声线已经颤抖了,但人就算做个手术都还要纠结一下呢,渡邉在心中为自己辩解,何况是这么残忍的事情。

“如果想好了就快去,我想她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吧。”

“我的精神向导会帮助你的。”

渡邉身后翻滚着浪出现的是先前在深海中见到的庞然大物——鲸鲨。

“啊对了,我是要报酬的,”渡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指了指渡邉脖子上挂着的某物,“那个反正也不需要了,不如送给我吧?”

渡邉如同雕塑一般还是低着头,渡辺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海水涨到了腰际,渡辺才轻轻开口:“理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渡邉终于有所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在海水中吃力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伸手将脖子上那陈旧的挂坠盒拿下来,慢慢地戴到了渡辺的脖子上。

——这就是最后的回答了啊。

“抱歉,梨加,抱歉。”

“理佐不需要啦。”

巨大的鲸鲨很适时地将渡邉含在口中,然后在下潜之前,蹭了蹭渡辺的脸。

“好孩子,拜拜。”

“呜”的一声,海兽便向深海进发,一去不返。而渡辺这才打开挂坠盒。

里面是一张陈旧的不能再陈旧的照片,虽说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渡辺知道,那是渡邉小时候的样子。

——其实我明明认识你更早的。

还在研究所的时候,博士时不时会拿给自己看,诉说着对他家小女儿的喜爱和抱歉。

在海水不断上涨的时候,渡辺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名为渡辺梨加和名为渡邉理佐的二人,还有大家所共处的那段时光。

——虽然只是太阳与星辰的投影,还是谢谢你呀。

 

渡邉在鲸鲨的口中,一直蜷缩着。直到渡邉突然觉得自己被扔在了坚硬的地上。她睁开眼,是一间已经四处裂缝漏着雨的教室。

她坐起来,眼前的黑板旁贴着课表,黑板右下角写着今日的值日生:渡邉理佐与渡辺梨加。

只是那两个名字上的相合伞是谁悄悄加上去的吧。

教室里似乎还充斥着大家嬉笑打闹的声音,如果算上自己和角落里的那个人的话,谁都在。

“ぺー.”向导缓缓走向哨兵。

你面对一个正在哭泣的人,说着“不要哭了”,对方也许会哭的更凶,但如果是静静递上纸巾然后陪在一边的话,可能更能安抚对方的情绪。

当然,这也可能因人而异。

向导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现在的哨兵到底需要哪一种安慰,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们两个到底谁更加需要安慰。

她只能轻轻抱住她。

渡邉浑身沾满了海水,渡辺则是被雨给浇透了。

渡辺梨加终于有了反应,她哭得更凶了,也更加压抑了。

她紧咬着嘴唇不住地摇头。

——救救她,救救她。

一句话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呼喊不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

渡邉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渡辺的背,已经建立起的精神链接正在慢慢修复快要支离破碎的教室。

直到窗外天气放晴,渡辺终得放声大哭。

世界完好如初,鲸鲨不复存在,而当初渡邉博士送的玩偶,静静地躺在二人的身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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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的这部分前前后后写了五次……其实都是写的时候只想了开头没想结尾的锅,可能会感觉前后差距很大,真的抱歉。

这篇其实是送给带我入坑欅坂的前坑就认识的聚聚的。但如果读下来大家感觉算BE的话也是不好意思送人的。

有错的话欢迎捉虫回来再改。

总之,感谢大家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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