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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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不靠近他人，也不能让他人靠近。
这是妖刀姬一开始就想好了的。
事情一开始也如她所希望那般发展着。纵使她还没有找回自己全部的妖力，但寮内的小妖们本能惧怕着她手中的那把刀。而姑获鸟很强，不会被自己轻易所伤。可从某一晚的不期而遇之后，总有一妖能轻松打破她给自己画的“结界”。
假设她用刀尖在十米之外划出一道线，那么，青色大妖总是能游刃有余的跨进来，站在七米的地方看着她。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比直接接触更让妖刀姬感到不自在。
——又来了。
从战斗的余温之中刚回过神，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身旁投来的视线。
山兔估计早跑没影了萤草大概在整理蒲公英的绒絮姑姑应该在照看在一旁观战被妖气波及到的小妖们，所以一定是她。
妖刀姬如临大敌，下颌的线条越绷越紧，眉头也越锁越深。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殊不知，一旁的青行灯看见此情此景，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掌根轻轻托着下巴，指尖轻点脸颊。
眼前紧张的妖刀姬让她想起她们正式相见的那一晚。
明明只是心血来潮收下她那声谢谢，却惹得她全身紧绷紧握刀柄。
身为如此强大的妖怪却没有一点强者的余裕，单单是这一点，在青行灯脑海中那些不计其数的怪谈中，就称得上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青行灯便驭灯又向前一步。
妖刀姬的下颌绷的更紧了。
有趣有趣。
青行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不打紧，妖刀姬倏地一下转过身，灿金的眸子就这样对上青行灯的。
就如同泛着冷的兵器投入了静谧的湖。
——哦呀哦呀。
“……请不要靠近我。”
“这句话，妾身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哦？”说着，青行灯又倚着灯杖上前一步。同时，她注意到，对方手中的刀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也不要同我说话。”
妖刀姬按着刀柄后退一步。
“然后呢？你会伤害我吗？”青行灯再度上前，这回是迄今为止最近的距离。她右手一挥，明灯青色暴涨。
“或者说，你能伤害我吗？”
妖刀姬咬着牙。刚压抑了因为战斗而兴奋的妖刀，此刻因为青行灯突然的挑衅，又开始铮铮作响。
青行灯环视四周，然后扬起手中妖力暴涨的灯：“现在风景正好，春色满园，不如我们——”
不等妖刀姬回答，只听得“撒”的一声，前对明灯，背抵妖刀，姑获鸟携着伞剑出现在二人之间。
“青行灯大人——”
青行灯勾起嘴角，她越过姑获鸟，看到了后面的妖刀姬微微颤抖的金眸。
“是妾身玩心作祟，请姑姑莫要怪罪才是。”
青行灯收了灯，微微欠身赔了不是后，便先行离去了。
留下身后众妖面面相觑。
“姑姑……”
回去路上，萤草忍不住扯了扯姑获鸟的衣袖。
“青行灯大人好奇怪啊。”
“小萤草也这样觉得吗？”
“平常的青行灯大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揶揄作弄其他妖怪们，但感觉不太一样……”
姑获鸟看着前方驭杖而行的身影，心中疑惑万千。
往日，青行灯最常做的事，便是飘在空中倚着灯杖，在庭院的廊间赏花赏月赏怪谈。她有时会作弄路过这里眼生的妖怪们，得到他们的故事之后，又总是带着微笑不予置评。
还从未像今日这般……
姑获鸟转而看向身后的妖刀姬。
妖刀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浑身全然没了战斗时的邪魅狂狷之气。这样一看，倒完完全全像是个人类少女的模样。
姑获鸟叹了口气，看来近日自己是有的忙了。
是夜，她便来到青行灯的房门前，不曾想，青行灯正巧在庭廊中赏月。
“青行灯大人。”
“哦呀，姑姑是来找妾身喝酒的吗？”青行灯面带惊讶的指了指姑获鸟腰间别的罐子。深夜饮酒可不像是姑获鸟的作风。
“桃花刚刚酿好的花酿，嘱咐我分给大家尝尝。”说罢，姑获鸟从腰间取下陶罐递给青行灯。
“谢过姑姑了。”青行灯接过陶罐，右手一捻拔开罐子，酒香顺着微风四散开来。
“青行灯大人还不睡吗？”
“妾身在等姑姑呀。”
姑获鸟一惊，转而又平复下来。
“不愧是青行灯大人啊。”
“那么，姑姑想知道些什么？”青行灯把罐子举起来又闻了闻，才带着一丝不舍重新把罐子封好。
“大人与那孩子之间……”
“姑姑请放心，我们之间并无任何过节。”
“那为何——”
“只是试探罢了。”青行灯不再看向明月，视线如同一弯清水，不知向哪儿流去。
“‘不要靠近’、‘会伤害你’，妖怪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与伪善不是吗？也许上一刻还不要靠近，下一刻那柄刀就会吸尽你的血气。”
“……”
“又或者，吃下了某个人类少女，便化作她的皮囊……”说到这里，青行灯的笑意冷了下来。
还未等姑获鸟说些什么，青行灯转而又说道：“不过经过今天，我相信那年轻的妖怪并不是伪装成这幅模样。”
“哦？”
“毕竟姑姑您挡在我俩中间的时候，她可是拼了命抑制着快要点在你背后的妖刀呢。”
“……这么危险的事，还请青行灯大人以后不要做了。”
“这么危险的事，还请姑姑以后不要做了。”青行灯转身看着姑获鸟，眼中意外的没有了一贯的三分戏谑，“只是，姑姑您如此珍视的孩子，照此发展下去，怕是不久之后，您就会唤她‘妖刀姬大人’了。”
闻言，姑获鸟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对每一个孩子都是如此。待他们完全找回自己的妖力，便是长大了。”
——我对每个孩子都是如此，青行灯大人。
“会想念他们小时候的模样做派吗？”
“会哦。”
“还会想保护他们吗？”
“当然。”
姑获鸟笑的就像是青行灯问了什么傻问题一般。青行灯便也重新拾回笑意，继续欣赏起月色来。
“话说回来，我还有一事想问青行灯大人。”
“是什么？”
“青行灯大人与那孩子是旧相识吗？”
“不是吧，谁知道呢。也许曾经给她讲过故事也不一定。”
“可惜听过我故事的人或是妖怪太多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而那孩子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想不起来的样子呢。”
“是啊，想听她的故事，却被告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噢？”姑获鸟故作夸张，“难道是因为得不到怪谈，所以才故意挑衅为难？”
“啊……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二妖一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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